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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母親（五）
外祖母笑著對母親說：
「翠兒呀！恭喜妳囉！妳爹已經答應了何家的這門親事了，妳就等著當新娘子吧！」
母親依然怔怔地望著外祖母不說話，外祖母看母親那付模樣，她伸手抓著母親的肩膀搖撼著母親問道：
「怎麼啦！翠兒，妳不高興呀？」
母親只是喃喃地說：
「我沒有不高興。」
「那妳是高興囉！」
母親依舊是喃喃地說：
「我也沒有說高興呀！」
外祖母訝異了：
「怎麼啦！翠兒，妳是怎麼啦？妳是中了邪了？」
母親只是說：
「我沒有中邪。」
外祖母急了：
「那妳總要表示個態度呀！」
母親似是回過神來說道：
「姆媽，您要我表示什麼態度呀？您們已決定要把我嫁給一位我完全不認識的人，我能說什麼呢？」
外祖母釋然道：
「原來妳為的是這個呀！我還以為妳怎麼了。兒女的婚姻不都是這樣子的嗎？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我跟妳爹也是這樣子結婚的。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呀！」
母親道：
「我知道，我只是沒感覺嘛！」
外祖母沒奈何道：
「好吧！好吧！妳沒感覺就去沒感覺吧！反正妳就等著當新娘子吧！現在只等對方把日子敲定，我們就會把妳送過門。」
母親只是「哦」了一聲再也不知要說什麼。
很快的，「李家的才女要出嫁了」這件事就在鄉里傳開了，他們也不知從哪兒得到的消息，都知道母親是要嫁到城裡的大戶人家，他們有的羨幕，有的忌妒，有的高興。母親的閨中手帕交紛紛前來向母親道賀，母親只好禮貌性的謝謝她們。至於她們向母親打探男方究竟是何許人也，母親卻是難以回答。事實上母親除了只知道對方是「事親至孝；大學生」之外，其他的事是真的不知道。不過，那些姑娘聽到男方是「大學生」就已經張大了嘴合不攏。那個年代，有幾人能唸到大學呀！能讀大學的，除了家裡要有錢能供養他外，他本身也要有能力上得了大學才行呀！母親看那些手帕交又是吃驚又是羨慕的模樣，她那顆虛榮的心使得她喜不自勝呢。
很快地，劉媒婆三度登門，她帶來男方口頭的訊息，她對外祖父及外祖母以半決定半詢問的語氣說道：
「男方想把婚期訂在下個月初×，不知李先生，李太太意下如何？」
外祖父與外祖母吃驚地互望一眼，外祖父對劉媒婆問道：
「怎麼那麼快？只剩不到二十天，我們哪來得及準備呀！」
劉媒婆笑著說：
「男方說那一天是宜嫁娶的黃道吉日，所以想在這一天辦喜事。男方也說時間是趕了一點，他們也想到你們可能會擔心來不及準備，所以要我轉告你們，所有婚禮的大小事情都由他們準備，包括新娘子回門擺筵席請客。你們只要準備新娘子的隨身物品就好了。」
外祖父有點不高興道：
「這是什麼話！我是嫁女兒，不是賣女兒。雖然我們家世不比他們大，但在鄂城縣也算是中上之家。如果我們嫁女兒的事情完全由他們包辦，我們李家的臉要往哪而擺呀？劉太太，妳去告訴他們，他們訂的婚期我們可以配合，可是我們這邊該準備的嫁妝及新娘子的回門酒，我們可以打理，不勞他們費心。他們只管準備他們該準備的，婚禮那一天他們就派人來迎娶我們家女兒吧！」
劉媒婆被外祖父搶了一頓白，只得訕訕地笑了一笑道：
「是！是！是！李先生說得對，我這就去把李先生的意思轉告對方。不過，我想這也男方的一片好意，他們絕無看輕你們的意思，還請李先生不要誤會及生氣。」
外祖母見場面有一點尷尬，趕忙打圓場說道：
「劉太太，我們並不是在生氣，如果真的生氣，我們大可取消這門婚事。妳要知道，翠兒是我們的獨生女，也是我們的心肝寶貝。現在她要出嫁了，那可是我們李家的大事。所以，外子說得對，我們萬萬沒有道理把我們女方該準備的事情交給他們打理。妳回去後要婉轉的對他們說明我們的立場，同時也代我們謝謝他們的好意。以後大家變成親家了，犯不著為這點小事鬧得不歡。」
劉太太聽外祖母這樣一說，趕忙道：
「李先生，李太太，真不好意思，這應該怪我這張嘴不會說話，該打，該打，」劉媒婆說著就在自己的面頰上輕輕地的打了二下，然後繼續說道：「事情是這樣的，我這次回去把你們允婚的事轉告給何老太太，何老太太當然很高興，因為，如果二少爺也訂了親，她的心事也全了了，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想為二少爺早日完婚，但又怕你們會以時間太趕而將婚期延後，所以才說婚禮大小事全由他們包辦。何老太太說這句話的時候，態度真的很誠懇，她絕沒有半點看輕你們的意思，她甚至還說，你們這邊的所有費用由他們暗地裡負責，面子依然是你們的。我指天發誓，我說這話絕無半點虛言。」
外祖父聽完劉媒婆的解釋，面色這才緩和過來，他說：
「我明白了，劉太太，麻煩妳去告訴親家母，她的好意我們心領了，我們女方該做的事我們會風風光光地把它做好，絕不會辱沒他們何家。」
劉媒婆立刻道：
「是，是，李先生，我一定把你的話帶到。不知你還有什麼吩咐嗎？」
外祖父說：
「我沒問題了。」然後他轉頭問外祖母：「妳有什麼要說的嗎？」
外祖母想了一想搖頭道：
「我也沒問題了。」
劉媒婆道：
「既然你們都沒問題，我這就回去把你們的意思告訴何老太太。在大婚之前，我會常常過來，一來是告訴你們男方準備婚禮的進度，二來如果你們臨時想起什麼的話，我也可幫你們轉告男方。」